小貓姐姐愛相隨──女生篇(9/11~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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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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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姐姐愛相隨──女生篇(9/11~10/17) --閱讀人次 : 3149

2002.9.11(星期三)斗換坪的第八天
下班剛回到家就接到他打來的電話，難掩興奮之情，幸好我哪兒也沒去，否則錯過了這通電話，不知道還得等多久才能再聽到他的聲音，那時欲哭又能如何？
臨掛電話前，不禁開玩笑問他【你該不是在哭吧？】沒料到，沉默了好一會兒，傳來哽咽的回答，聽得心說有多痛、就有多痛。原來承受相思的苦不只是我！面會那天臨別時，他冷靜的神情，讓我誤以為他真能做到如此毫無牽絆。我有點憎惡他的安靜，甚至氣他大可不必把情緒控制的這樣無懈可擊。寧願他懸著兩行淚，坦白說出彼此心裡的脆弱，卻在今晚聽到他忍在臨界點的一句【沒有！】後，我捨不得了！當他表現出了真實那一面，我反倒手足無措、痛恨自己無能幫上一點什麼。
愛得痛楚，才明白珍貴的道理。這段日子來度日如年的感受，讓過往愛恨嗔癡選擇性的留下最美好的一面，不記得不該記得的，只留下美好甜蜜。或許這是帶我走向成熟的一條捷徑也說不定？終於懂得讓他好好當兵去，痛也好、不捨也好，一切都會過去。我不會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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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9.12(星期四)斗換坪的第九天
手機被偷！
在停車場的車子裡面，硬生生連同法拉利手機座給扯下來偷走了，直到去取車才發現。急壞了，不是心疼才買不久的新手機，而是該怎麼讓他知道聯絡不上我的原因，怎麼也想不到是手機被偷吧？就算星期六就可見面，也得在茫茫人海面會人群中找出他來。這段時間他會擔心兩天無消無息的各種可能性，以為我發生了意外？還是跑出去玩和了什麼不該的人？不管怎麼想，都不希望他做各式的猜測，在新訓裡多的是苦悶、多的是不安，不願意他還要多擔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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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9.13(星期五)斗換坪的第十天
忙到現在才有時間坐下來寫信，不知他睡了嗎？
今天是我們的紀念日，臨時被通知要我趕赴到桃園國軍醫院。北二高上狂飆，淚卻撲茲撲茲地掉，真的好害怕他是否發生了什麼意外！進了醫院大門，顧不及腳上穿的是七公分的高跟鞋，就這麼咖啦咖啦飛奔在醫院長廊。醫官簡短解說了好發於體育選手『二間瓣脫垂』，發生在他跑三千時突然身感不適，讓新訓中心的長官絲毫不敢大意而安排至醫院就診，也順便做相關檢查。
醫師隨後在看完報告時提醒帶隊班長：此員雖沒達到驗退標準，但也要注意未來體能的負荷。放心他終於沒事，傾盡數天的想念，分秒也不願浪費的盯著他看。看他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似乎閃過一點落寞，我知道他心裡想得是什麼，但終究還是希望他以健康為重。偷偷握著他的手，傳來令人感到安心的溫度，我只覺得此刻真的很幸福。
回來後跑去找呂先生，他馬上請118旅長官，盡量視身體狀況給予小勇適當休息。更聽說已較以往人性許多的軍方，只要役男身體狀況符合驗退標準，且經嚴謹的多方確認，快則兩個星期，慢則一個月即可確定驗退或退役。呂先生提到最近或許陸續會有醫官詢問病況及驗退意願，說真的，這一刻我因一股私心期待他驗退而欣喜。
寫到此，接到他的電話，他高興地說今天是最快樂的一天！是呀，難道不是嗎？儘管沒有旋轉餐廳燭光下的浪漫約會、沒有相贈彼此的小禮物，和短短數語卻比禮物更能打動人心的卡片，但此刻的我卻寧願拿任何東西來交換上天給我最好的紀念日禮物──這得來不易候診室的六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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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9.21(星期六)斗換坪的第十八天
昨天早早趕到營區接他第一次的放假日，他應該無比高興自己是第一個呼吸到營區外自由空氣的新兵吧？兩個禮拜的新兵種種我雖然無法參與，但在直奔海邊的一路上，經由他生動的描述，讓我好像就站在一旁陪他打靶、割草、上課、睡覺一樣，似乎從來沒有缺席過他這十幾天的軍中生活。
坐在雲開見月的石門看浪打岸邊，月光下的海美得恍惚，離愁也顯得特別濃烈。看著閉上眼的他深吸一口氣，知道他正全心記憶這當下所有的一切，讓人好心疼！多想告訴他：只要你願意，我會每個休假日帶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夜裡醒來他就在身邊！以為仍未夢醒，趕緊再閉上眼。猛然想起不正是盼了許久的休假日？趕緊轉身用力地圈住他！可以不放手嗎？不放手就能永遠在一起嗎？回頭緊抱著我的他，無言埋在我胸前，我們一夜沒睡，終於知道當兵的辛苦，部分來自分離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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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9.24(星期二)斗換坪的第二十一天
五點，呂先生打電話來，說是壞消息，選兵沒被選上的原因，是因為二間瓣脫垂，它不足以達到驗退標準卻也構成選兵主官取消與予採用的理由！很難接受這樣結果的我，被呂先生千萬交代要好好安慰他。但如何安慰？一向在意他在哪兒當兵的不就是我？我想，此刻我才是需要被安慰開導的人吧？看著手機，我一直在考慮，待會兒電話裡該怎麼說？正逢外島大退潮的此時，留在本島的機會一次次落空後，我怎麼說出【你已經離我很遠，千萬不要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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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9.25(星期三)斗換坪的第二十二天
嚴重的鼻音幾乎讓人聽不出他的聲音！氣溫從兩天前陡降了好幾度，是大寢裡幾乎每個人都感冒了的原因。一向對秋天到來很敏銳的我，從幼時起就不曾錯過在每年九月，聞到秋天來的味道。但今年的冬天似乎跳過了秋，來得特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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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0(星期四)斗換坪的最後一天
坐在斗換坪會客室裡的長沙發，等著見他一面。
今早他抽到193旅，電話裡只說他即將去很遠的地方！193旅是哪裡？能讓呂先生特地安排我去見他，讓我有不祥的預感。在知道是馬祖後，我完全沒有了主張。
見面時，沒待他開口，眼眶已泛淚，他哽咽了好幾回，始終說不出口希望我不要難過。怎能不難過？會客後看著他被輔導長帶走，大門邊哨兵紛紛說：如果是馬祖兵，再見面只能等三個月後！聞言，淚已不聽使喚，一顆顆斗大滴落在大門口走向停車場的一路上。任很久不再流的淚，在外人面前不知羞地掉下來，是因為不知往後該如何面對一個人生活？孤苦、無助、害怕，在小勇當兵去，到了今天算來到極點！甚至有股萬念俱灰覺得死不過如此的錯覺。
斜坡上，整隊將被帶往不知何方出勤的阿兵哥，此刻對我而言是幸運被羨慕的一群所謂本島兵！本島與外島，幸運與否的差別，因為一支小小的籤。
永遠記得普天同慶的雙十日，淚，在熱燙的柏油路上迅速蒸發時。

我和他將要有多遠的距離？
躺在床上，看著從一個叫做馬祖資訊網的網站抓下來的地圖。地圖邊邊上一個特別的框，擺在北邊角落表示很遠的地方。難以想像的距離讓我就這麼一直哭到兩點、一直哭到三點、一直哭到四點、一直哭到五點、一直哭到曙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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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1(星期五)小勇抵達知義營區的第一天
一整天沒說什麼話，偶爾敲鍵時不小心掉下淚，會有好心的面紙出現眼前。對於同事們不多問、不多看、不多聽的體貼，心裡真的有好多的感激。今天早晨猶豫了許久還是來上班，是不想為了眼睛浮腫、臉色難看而請假。心想就拿最醜的一天，換取真正有他在身邊的休假，那才值得。
昨天從斗換坪回到公司，上網抓下厚厚一疊有關馬祖的資訊，知道想見小勇一面，沒有傳言般困難，但也沒有想像中容易，把希望寄託在一天五航次的班機、一天一往返的海運交通工具。要用昂貴的代價，換來五十分鐘從台北到北竿？還是花六百五十元，忍受一夜無法成眠等待清晨抵達南竿，再搭乘二十分鐘小白船到北竿？清楚自己沒有這樣的財力在每一次看他的時候，都用最快到達他身邊的方式，但無論如何都要做到每星期去看他的諾言。這是精算過選擇一次搭船、一次搭飛機，食衣住行能省和不能省也得省後許下的心願！
晚上電話中和他提起，馬祖的霧季來時，飛機很可能不飛，甚至臨空還可能折回。跟他說有阿兵哥因為這樣而蹲在機場跑道哭，他說【那妳記得要帶降落傘上飛機喔！！】還沒真正遇上這種慘況的我，聽他這麼講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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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2(星期六)小勇到知義營區的第二天
趕在今晚出發到台南，因為想在明天清晨接他休假回台北。
一路沒有休息直飆到台南。黃昏下，長日將盡的東山休息站美得過火，從橋上緩緩走下來，盞盞路燈正好像花般盛開！烘托出硬體規劃整齊而恬靜的休息站，簡單中帶著些許華麗氣氛。我忍不住從橋上拍下那一幕，這是我今晚打算進駐一宿的地方，不單為了省錢，也因為不敢隻身投宿旅館。
身邊躺著一疊從馬祖資訊網列印下來的資料，提到馬祖海邊有細如糖砂的白色沙灘。真不知道一個月後站在遙遠北竿的他，抬頭望向滿天星斗時，會怎樣想我呢？找得到屬於我倆的那顆星嗎？一閃一閃像發出摩斯密碼般告訴他：我會陪著他、即使心痛更劇、更摻著淚，仍會陪著在窗邊星光下睡著的他……就著車窗邊寫下這段話，不由得杵起下巴看天邊斜掛了一彎上弦月。決定明天帶他來看看月亮再回家吧。
午夜兩點，人群漸散。從沒有一個人在野外過夜，讓我心裡真的很害怕！美麗夜色下、無人的東山停車場、思念小勇的心情、孤單無依的感覺，種種元素加在一起，我在車上哭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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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4(星期一)小勇到知義營區的第四天
今天是小勇生日，第一次沒有彼此陪伴著彼此的生日，他還好嗎？一直到下班前都還沒接到他的電話，想必新兵生活真有極大的不自由吧？晚上買了個小蛋糕，插起26根小蠟燭，在心裡默默為他唱出：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不知遠在台南的他是否能感應到我為他唱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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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5(星期二)小勇到知義營區的第五天
留在公司狂上網，找的不是別的，而是小勇半個月後要去的馬祖。一個網站連結到一個網站，從如何當兵不吃虧找到馬祖資訊網，看完阿兵哥討論區再逛到阿兵妹留言版，馬祖的低溫、馬祖的星空、馬祖的海風，在他們的字裡行間，我看到了小勇即將要呆上一年多的地方。有描述當地的美、有憤世嫉俗不滿威權軍治的辛辣留言、更多的是對遠方戀人滿滿的思念，雖然免不了有遭兵變後對情事的看破、女人心的責難，但是堅定守候一段感情的女孩也不在少數！我在這個虛擬的網路世界得到歸屬，暫時不打算參與討論，自私的只想從這個網站得到我要知道的一切，想一個人在平靜的海上飄蕩一夜，隔天到南竿；想搭飛機咻的一個鐘頭後，就出現在他面前。只是怎麼去？怎麼來？在坊間書局似乎像絕版書一樣的難尋，我只好整天掛在這個叫做馬祖資訊網的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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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6(星期三)小勇到知義營區的第六天
想起前幾天回家獨處的三小時，盡情釋放了對他的想念和渴望。當那一瞬間到來，淚水也從緊閉的雙眼流下！那種樂極而悲的矛盾，是男歡女愛背後真正愛癡了、愛狂了的抗議！我好想裝做若無其事、毫不在乎他就要遠到離我114海浬的馬祖當兵，但我的意志力，真的沒有想像中堅強！睡前，趴在枕頭上斜看貼在床邊小勇的照片，不小心又哭了。真的不喜歡現在動不動就掉眼淚的自己，趕緊抓起披掛在椅背上前幾天他穿過的外套，把頭埋在那熟悉的味道裡深吸口氣……
淚不再汨汨流，只是，換來心一陣一陣地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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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17(星期四)小勇到知義營區的第七天
聽說馬祖冷冽的海風會讓人凍傷，因此晚上下班後，趕往中山北路幾家登山用品專賣店，幫他打點些禦寒的排汗衣和手套厚襪，好幫他寄上。回程的途中，飄起毛毛細雨漸有涼意，看到停在旁邊摩托車上的一對男女，男生拉起女生的手搓呀搓的，從嘴型約略可以看出問她冷不冷，我別過頭，不願繼續讓這畫面影響了我今晚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此時看來，格外想念小勇以前這些貼心的小動作，的確還無法真正接受，一個星期前他抽籤到馬祖且無法改變的事實，該改變的是我的想法、我未來的生活。橫亙在眼前的是漫漫無盡對他的思念，等在他面前的卻是軍令如山不容出錯的每一天，我能因為想他，情緒愛如何翻騰都行，他卻無法擁有說時風來時雨的私人自由情緒，新兵在部隊裡，即使不犯錯，也必須容忍自己道德標準裡想都沒想過的狀況，稍一閃神，可能連張小小假單都見不著。只是所謂不合理的定義是什麼？不犯錯的底限在哪裡？現在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當完兵，我會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