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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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記得要考試的前兩天，我從基隆搭臺馬輪到馬祖本島—南竿，再從南竿搭船到東莒，由於那兩天都風平浪靜，因此並沒有真正嚐到暈船的滋味，到了東莒的那一天，我看到碼頭有很多當地的百姓，開著車來接送，於是我胡亂的攔了一部車問道：「請問東莒國小要怎麼走，您可以載我去嗎？車資多少錢？」「沒問題，車資就不用了。」沿途他還問我到東莒來旅遊或是其他，我說明了我的來意，他就開著車一間一間的介紹旅館，並解說每一間的特色，再問我中意哪一間，就這樣很順利的住進一間很乾淨的旅館—巧屋，晚上禱告時我很感謝上帝，很慶幸自己遇上了一個好人；第二天一考完試，我看到跟我一起考的老師都在趕船要去敬恒，後知後覺的我馬上回旅館收拾東西要跟著他們一起去搭船，誰知道他們已經走了，我又胡亂的進了一戶人家，剛好看到一位打著赤膊的先生正在看電視，「請問我要到哪裡叫計程車去碼頭，我要去西莒的敬恆國小。」他看了看手錶，說應該已經趕不上了，但是他馬上穿上衣服，二話不說的帶我去碼頭，當然他也沒有收我的錢，這種助人的熱誠，令身在異鄉的我感觸良多；這些記憶猶新的點點滴滴，到現在仍然歷歷如昨。
三、 考完試回台北的那幾天，我正忙著報考台北市國小代課老師之際，學校就打電話來問我要不要去東莒國小教書，經過一番思索，跟太太討論並向上帝禱告後，我踏上了這一塊充滿了人情味的土地—東莒島。
四、 代課的日子是很愜意的，一方面可以每一天都跟學生混在一起，又有薪水可以拿，每天三餐都有專人打理，這跟讀師範學院的這兩年有天壤之別，讀師範學院的時候，每天所面對的就是書本跟理論，再加上又要繳學費唸書補習，吃東西也是有一餐沒一餐的，真是受夠了那些日子，一比較之下代課的日子真是超級幸福，總共三個學期半的日子，我心裡充滿感恩，感謝很有耐心教我網球的祖武老師，以前我超級愛看網球的，沒想到可以在這裡學到網球，真是很開心、很開心到不行，也很感謝翠盈老師教我陶笛，陶笛跟網球都是從0開始，現在已經可以粉墨登場了，翠盈老師很有音感，剛來的時候，看到翠盈老師聽到一首歌就可以抓到他的音，就吹起陶笛來了，就很羨慕，經過不斷的練習，現在也勉強可以用直笛抓到流行歌曲的音階，蠻有成就感的，很感謝春英老師教我很多經營班級的方法以及心得，很謝謝為我們辛苦準備三餐的大姐跟雪金，他們煮的飯菜超好吃的，剛來的時候每天都吃到爆，其實現在也差不多，體重一度增加6公斤，從62增加到68，呼！我這輩子還沒有這種紀錄，很謝謝常給我水果的李萍老師小璇老師，很謝謝幫我很多忙的昆穎、阿志和鼎坤，很謝謝楹珊媽媽的牛肉麵，還有很謝謝很照顧我的曹校長跟王校長，感謝你們對我的容忍及接納。
五、 眼看著四月底期中考一過，卸任在即，我心裡就有百般的不捨，誰知道不論是學生或是學校的老師以及學生的家長，甚至家長會，一連串的舉動，都令我手足無措，感動一個接個一個，用滔滔不絕來形容絕對不誇大，以下我要一一敘述。
六、 事件一：4/22（星期日）下午，蘐蘐跟芷屏來敲我的房門，「老師，你有沒有在用雅虎或是MSN」我以為他們是來純聊天的，「很少我都跟家人連絡都是用打電話的」聊了好幾句之後，「老師我們想跟你要MSN的帳號，這樣你走了之後我們才可以跟你在MSN聊天」我的天阿！這才是他們的來意，我的心臟突然跳了一下，為了不讓孩子看出來我的情緒，我說「喔！明天再給你們」沒想到隔天上課，孩子馬上找上我「老師！你說要給我帳號的不能賴皮喔」孩子們是玩真的，令人動容。
七、 事件二：4/23（星期一）晚上，一樣是蘐蘐跟芷屏這兩個學生，到辦公室來問我「老師你什麼時候走」「下星期二」「還好！我們以為期中考一考完，你就要走了，這樣我們還有一些時間做卡片」看著他們手上捧著一本厚厚的製作卡片的書，心裡真是百感交集，酸酸的，一下子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八、 事件三：4/24（星期二）上體育課時，小彤跟陳萱拉著我的衣服，「老師你星期六晚上有沒有空？」「怎樣？」「老師你先說你有沒有空嘛」我弄不過他們「有阿」「老師那我們星期六晚上想要請你吃飯！」這些孩子哪裡懂得什麼叫吃飯阿，我不敢答應「再說啦！再說啦！」我想拉開孩子，但是孩子死纏著我不放，我弄不過他們，只好說「等下下課再說」，孩子放手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誰知道一下課，孩子們又施展了他們的媚功跟纏功，呼！真是有夠了，連敷衍的空間一點都沒有，「那不然老師請你們，星期六晚上」「不行，一千個不行，反正老師你一定要答應」除了目前這兩個孩子，還有後面在跑龍套幫腔的，有筱涓、宇璿、小宇…等，我弄不過他們，只好勉強答應，這個時候我的心裡真是亂的一榻糊塗，剪不斷、理還亂，這些孩子真是……。
九、 事件四：4/26（星期四）考完了期中考下午的第二堂課，一群小朋友到辦公室來，「老師，你現在開始要閉上眼睛，連走路都不可以張開，我們會帶你走，不可以賴皮喔！不可以張開喔！張開要罰錢！」孩子們很恰很恰的命令著，就這樣我順著孩子們的意，孩子們把我帶進了三年級教室，坐定了之後，我奉命張開了眼睛，楹珊老師和孜淵老師佈置了一個超大的糖果屋，用糖果屋來形容絕對不為過，黑板上一大張大大的海報「老師祝你一路順風」旁邊還寫了「老師我愛你、老師我會懷念你……」等等，之後小朋友們要我去教室各處尋找他們要送我的卡片，哇！竟然有十幾張！接著王皓跟璟諭用陶笛吹著「長亭外，古道邊……」還有一些小朋友上台表演說笑話，當時的我，就像一個剛入學一年級的新生，手足無措，心裡真是感愧並集，感的是這些學生給我的溫暖，比我所給他們的還要多，愧的是這群學生中有一些是從沒有教過他們的，聖經裡面有一句話說「上帝會賜給人出人意外的平安，甚至無處可容」，嗯，這些孩子跟老師所帶給我出人意外的溫暖，真是滿到無處可容。
十、 事件五：4/26（星期四）放學時，全校師生在校門口照了一張「全校福」，晚上在送別餐會時，校長竟然就把它很精緻裱了起來並裝上相框，裡面還多了幾個字「認真的男人最帥」我心想外表帥還可以，認真就普普了，感謝校長及學校對我的肯定，至少這個像框拿回去可以騙騙我的小孩說你看爸爸多優秀。
十一、 事件六：4/26（星期四）我有一個習慣，就是每一天晚上都進教室寫隔天聯絡簿；這天放學時小宇來問我，「老師，你今天大概幾點會進教室」「不知道耶！怎樣！」「老師你不要管，只要告訴我大概幾點就是了。」「大概九點吧！」「老師！那你可以在你寫完聯絡簿後，到我們教室來一下嗎？」「恩」晚上吃完飯後，我一一的到學生家裡，向家長道謝這些日子的配合，以及對我的容忍跟接納，而後回到辦公室，晚上九點左右，小宇來辦公室找我「老師你現在可以到我們教室去了」我亦步亦趨的跟著小宇到他們教室，裡面有芷屏跟小彤還有承紘和些許光苗，我進了教室，裡面擺著很多的骨牌，骨牌排著「BYE BTE」的字樣，黑板上寫著「老師祝你一路順風」我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這時承紘在旁一邊鼓譟，一邊跑龍套，可以想像的到，承紘把骨牌弄倒了，學生要我再到外面等20分鐘，我站在教室外面，每每不能自己，當我再一次進入教室時，我忍不住抱著孩子放聲痛哭，情緒跟眼淚如黃河潰堤一般，不可收拾，真的這些孩子給我出人意外的溫暖，真是滿到無處可容，感謝上帝賜給我這麼一群可愛的孩子，賜給我這個滿了人情味的地方。（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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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昨）十二、 事件七：4/27（星期五）這幾乎是給學生上的最後一堂課，蘐蘐跟楷楷拿著他們的卡片跟小海報給我，「老師你要給我們你的雅虎跟MSN帳號還有家裡的電話住址」「老師你的生日是幾號，你生日的那一天我一定會打電話給你」「老師你要來看我喔，你到桃園之後，要跟計程車司機這麼說……就會到了」「老師你怎麼哭了」「你們不要吵了啦！老師哭了！」那時的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表達我心裡的感受。
十三、 事件八：4/27（星期五）學生的家長請吃謝師宴，家長很熱情，所以我喝了大約1.5瓶的啤酒，天曉得，我大概有25年沒喝酒了吧，酒酣耳熱之際，我約莫聽到家長用一半福州語一半國語在交談，好像是在說學校星期一有人要來，我的腦袋一直搜尋，怎麼學校星期一有人要來我一點都不知道，於是我忍不住問旁邊筱涓爸爸「星期一是什麼人要來學校」筱涓爸爸笑而不答，最後我才知道原來要用家長會的名義，在星期一的時候頒個獎額給我，我好生感動，孩子有情，老師有情，家長更有情，會長不止一次這麼說「你一定要回來看看孩子，帶著老婆跟孩子一起來，到時候我親自下廚煮幾道海產，還有，要在幾天前就要告訴我，免得抓不到海產，一下子準備不及」，我真是感動到無以復加。
十四、 事件九：4/28（星期六）我依照約定下午兩點到（學生已經改了時間），只見學生捧著一箱他們準備的零食，準備出發前往繞島一圈以玆留念，出發前我問了幾個小朋友「你們這箱買了多少錢？」「311元，我們還跟營站的阿兵哥殺價，殺了11元，我們跟他說好不容易才湊到錢，要他算我們便宜一點，後來他終於答應了」「你們怎麼湊錢的」「有人50，有人100，有人200，總共湊到600，我們還有買了一些雞排」這些小鬼真是感人心曲，這個數目311對我來說，我想會跟911一樣，令人難忘；就這樣一路上學生老師長老師短的度過了令人愉快的下午。
十五、 不知道該怎麼說：「Good Bye」晚上當我在打這一篇時，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好讓自己知道該如何表達這一連串的感動，每當好不容易整理完思緒，寫了一段，卻馬上又潰堤，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不覺桌上已疊滿了衛生紙，我輾轉難以入眠，「管他的，就讓他（我的情緒）去吧」就這樣，我望著天花板，想著去年帶學生作科展，想著去年陪學生玩扯鈴，想著學生聽完笑話後捧腹大笑，想著最怕癢的岳陞，想著很懂事更懂得感恩，常送我小卡片，並寫一些很貼心的話，常常會來牽老師的手的左蓉，想著蘐蘐寫的那篇我最感恩的老師，還有楷楷的那一篇我最感激的老師，想著博丞常請我吃蔥油餅，想著他們背三字經的樣子，想著璟諭無厘頭的說「老師你對我們真好！嘿！今天沒有功課！老師明天你也對我們這麼好？好不好！」想著博丞常會有的肢體語言「博丞懂了沒有？博丞為什麼愣在哪裡不寫？」他老兄總是用手摳著頭髮「老師我還在想昧？」想著精明恰恰的，又會唱反調的筱涓，想著博丞好不容易有一篇文章可以刊在馬報上，筱涓跟璟諭的文章什麼時候才會刊？想著寫寒假作業寫到手都快斷掉，才知道寫錯的楷楷，想著蘐蘐寫字的橫折的折，都不夠直，不然字會很好看，想著博丞二年級寫的字龍飛鳳舞，每一個字都要找，這一點那一撇，或是這半邊那半邊，到哪裡去了，想著跟他們一起騎腳踏車的時光，就這樣有時候哭、有時候笑、有時擔心、有時好想擁抱他們，唉！這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在見到，百合花開時，或是西瓜成熟時，或是等明年的學測告一段落時，或是我帶孩子去新莊看球，順便繞道過去看看蘐蘐，抱抱蘐蘐，或是去中壢找同學順便去八德看看左蓉，抱抱左蓉，或是…或是…一大堆的或是，卻沒有一個是可以肯定的，想想又哭了，只能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文字向孩子們說「我愛你們」。
十六、 感謝上帝，雖然我不知道明天會是晴朗無雲或是烏雲密佈，也不知道明天是鳥語花香或是死蔭幽谷，但願那個賜出人意外平安的上帝，讓我可以回來看看孩子，看看學校的老師，看看學生的家長，願上帝祝福你們如同天上的星海邊的沙那麼樣的多，上帝愛我也愛你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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