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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爺爺有個約會(六)/父子恩怨 --閱讀人次 : 1167

孫子：爺爺，我爹生前對您又愛又恨。
爺爺：我知道。
孫子：您怎麼知道？
爺爺：自己做過的事，啞巴吃湯圓，心裡有數。
孫子：我爹到了您結婚的年紀才離開津沙。
爺爺：十五歲？應該是。
孫子：他說您好賭成性。家庭沒落就是您好賭造成的。
爺爺：怎麼說？
孫子：聽珠螺姑婆說，那年八月大潮，您在津沙邱家二樓打麻將，那樓上可看到海邊。我們家那時有幾條漁船，您叫三叔公和我爹去顧，他們都才14歲啊。
爺爺：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孫子：那天一陣巨浪把漁船沖到礁石上，兩個孩子拉不住纜繩，船破了。
爺爺：我有看見了。
孫子：可是您又坐下繼續打您的麻將。
爺爺：船都已經破了，我也沒辦法。
孫子：那第二艘船不是接著又觸礁了？
爺爺：我也看見了。
孫子：他們說您還是沒離開牌桌，只是叫著：「哎呀、哎呀！」
爺爺：那三家牌友正等著我發牌呢。
孫子：所以賭錢把家給毀了。
爺爺：你爹就這事怨我？
孫子：不是。是您好色棄家。
爺爺：別聽他亂講。
孫子：但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爺爺：你怎麼知道？
孫子：你忘了，小時候您經常帶我到一家大宅院玩。
爺爺：玩又怎樣？
孫子：那豪宅裡住著個一年到頭都挺著大肚子的漂亮女人。我爹說那是您的情婦，人家都說她肚子裝著個死胎。
爺爺：那又怎樣？我就算犯了全世界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也不會太離譜。
孫子：問題是您有了情婦就不顧家了。
爺爺：哪有？
孫子：那時您算是鄉間的名人，開船跑臺灣雞籠，賺了不少錢，但都拿去養情婦。
爺爺：沒有那回事，我還是有拿錢回家。
孫子：關鍵在您的心不在這個家。我爹說有一次他生病，吃藥也不見好轉。奶奶只好抱著他住在廟裡。求神明保佑。黑燈瞎火，母子倆孤零零的。可是您就在附近的情婦家，理也不理。
爺爺：唉，那時年輕真的不懂事。
孫子：您也不要自責了。我和我爹也都年輕過。
爺爺：你爹老的時候，有原諒我嗎？
孫子：當然。您病重的時候，他除了跑船，每年兩個月的休假都在家伺候您。那時候我高中畢業，本來您已經把我送到福州學裁縫，結果您生病，我就半途而廢了。
爺爺：我記得，那些最後的日子，我十分痛苦，你每天都給我打「杜冷丁」止痛針，辛苦你們了。
孫子：那是我們晚輩應該做的。
爺爺：唉，現今你也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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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得!2000.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