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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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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 : 2011-08-22 21: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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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花落 --閱讀人次 : 1695




 *滴在閩江口外的清明淚

 雨紛紛的清明,你那不該輕彈的男兒淚卻也如雨地一路從福澳碼頭,滴到她的墳前,再滴回山隴街角。

 我只能默默地拿起絹白手帕,試圖拭去你如雨的淚珠,和,你的心殤。

「她為什麼不願意等我回來?自己就急著去臺北找我?過年我回馬祖時,才說約好這趟清明連假時,要陪她搭臺馬輪去東引的…。」。

 從小成長離島的海之女,卻不敢搭船,不諳水性,所以除了幾次不得不隨學校的戶外教學去,只需臾船程的北竿、除了搭機去臺灣遊玩 …卻從沒去過馬祖的其他列嶼,當然被同伴給取笑著。所以他決定在女孩滿二十歲的成年這年,利用假期,陪女孩搭臺馬輪,好讓她可以看看跟南竿島不同風情的東引。只是,女孩為何等不及他的帶領,卻獨自先飛去臺灣呢?

 *元宵憾

 「妳還真的以為阿清將來會娶妳嗎?別傻了!」說話的是女孩的父親,時間是熱鬧「兩馬鬧元宵」的那一夜,稍早女孩跟留在臺灣因日漸繁重的課業,而沒有回馬祖過元宵的男孩,在熱線的兩頭用電話度元宵。本來男孩是想要帶著女孩一起搭船去馬尾過這兩岸的元宵大慶典;「兩馬鬧元宵」這是第九屆了,男孩以前隨家人去馬尾看過,一直想著,有一天也能帶著不敢搭船的女孩一起去看那如天上街市般的漫天燦爛。可惜教授臨時丟了個研究報告要他趕出來,所以元宵節那晚他獨自就在研究室內,邊做實驗,邊聽女孩在電話那頭的遺憾。

 女孩的父親在客廳準備著隔天要上市場賣的東西,可是卻仔細聽著女兒與這男孩的熱線對話。雖然他從小就看著女孩和男孩—阿清,青梅竹馬地一起長大,心底也知道男孩的確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是他一想到自幼聰穎的阿清,現在可是堂堂臺灣最高學府的高材生,聽說還有機會拿到公費獎學金要出國去深造…基於保護女兒的父親天性,及多年來的經驗所得—他就是不相信男孩在飛黃騰達,後還會想到自己這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淳樸女兒!他在馬祖活了大半輩子了,看過幾個去臺灣闖盪有成的馬祖男兒,還會回頭娶家鄉女孩的?更何況偏偏女兒只有馬中的學歷,等阿清出國讀完博士回來,說不定就順便帶回個門當戶對的洋媳婦回來了,怎還會看得上自己的女兒?

 想到女兒和阿清的學歷之懸殊,他就不覺遺憾與自責,是他讓女兒從小就沒有母親的照顧,所有家事甚至去市場的叫賣生意,幾乎都讓乖巧懂事的女兒一手包辦。連馬中畢業後也因捨不得沒人可以替自己煮飯、洗衣和幫忙市場的生意而放棄再升學,選擇留在老家陪老父。如果女兒願意繼續讀大學,那麼以她的高中在校成績,也是可以進不錯的大學,說不定也可以像阿清一樣的繼續深造…那麼自己或許就不用這麼擔心阿清,將來會負心女兒。因此,不管這兩個熱火青春的年輕人如何地互相意愛,不管鄰居街坊也早認定他們兩家一定成親家,女孩的父親就是打算鐵了心,棒打鴛鴦,他寧願女兒現在哭泣不能原諒老父的此刻無情,也好過將來女兒吃虧受罪。

 女孩在通完與男孩的電話後,聽到自己父親突然像發狂一樣的,將隔天要賣的東西全推倒在地上,嚇得不知所措,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向來慈祥的父親這麼大怒。雖然女孩早就知道父親一直很憂心阿清將來會變心,總是嘟嚷著,還是願意留在馬祖的老實青年比較實在…女孩也以為父親只是嘴巴說說而已,畢竟他也是從小就看阿清哥長大的,怎麼不知道阿清哥的為人呢?

 *錯過

 男孩接到女孩在臺北街頭出車禍身亡的消息,已經是遺憾發生後的第三天,是由也在臺灣讀書的老鄰居通知他的。他匆匆趕到臺北第二殯儀館時,女孩的父親已經將遺體運回馬祖了,這時離他們約好的清明節東引之旅還有一個月。男孩立刻去機場準備搭機回南竿,可恨的南風又阻斷歸鄉路,南北竿都關場停飛。如果,當時有人也在松山機場,也正要去馬祖,那麼一定就會看到一個身高快一米八的清瘦大男孩,幾乎快崩潰地哭泣在立榮櫃檯前。男孩轉搭臺馬輪,幾乎整夜癡傻在艙板上。他無法知道為什麼女孩這時會死在異鄉的臺北?難道三天前他走出校園前的地下道要回台大時,所看到圍了一堆人的車禍現場,那被送上救護車急駛而離的…是她?

 *花祭

 「她的父親始終沒有告訴我為什麼她自己先飛來臺北?…只有,只有無言地將我推出了靈堂,不讓我見她最後一面,就匆匆下葬,我只有先回臺北繼續上課…」男孩的眼淚依然止不住在雨中。

 那麼,男孩,你又為什麼還是要去東引一趟呢?已經沒有了女孩,這趟東引之旅是為誰去呢?我看著你,邊哽咽地邊從隨身的背包裡拿出一疊英文資料…

 「這是我準備出國的學校申請書…我…打算申請已婚學生住的雙人宿舍…本來這趟跟她約好的東引之旅,我就是等她滿二十歲時,要跟她求婚…我知道這一出國攻讀,不知何時才能學成歸國,所以我打算要先跟她結婚,然後帶她一起出國唸書的…所以,所以我很拚命地幫指導教授接跟廠商合作研究的案子兼差打工,存兩人的出國經費…沒想到她自己先搭機來臺北了…」男孩拿著英文申請書的手顫抖在冷冷風中…。

 男孩始終不知道,女孩為何在元宵節過不久就先去臺北找他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可是他還是想繼續這趟東引之旅,所以他帶著女孩的照片與一束白菊,獨自登東引。然後在回程時,將白菊灑向大海中…祭早逝的芳魂。

 我目送著男孩黯然離去的背影,消失在淒雨中的山隴街頭。男孩,我沒有告訴你,她不是搭飛機去臺北的,而是勇敢的搭上從不敢搭的臺馬輪…,因為元宵那天女孩的父親一怒之後,女孩就想要急著去臺北親自問問,她從小就想嫁的阿清哥,是否在學成歸國後,不會忘記了遠在家鄉的她?她要問個明白,要阿清哥當面給她承諾,如果阿清哥肯許下諾言,那麼她就會死心蹋地的勇敢在老家等到阿清哥上門提親的那天,不然她寧可當一輩子的老姑娘。只是,只是機場又起霧…她,決心要自己勇敢地一個人冒著不佳的海象,搭船到臺灣去找阿清哥,好讓父親和阿清哥,看到屬於馬祖女兒的癡情與勇敢...只是,這海上花,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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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問我..有什麼可以頻頻回首的? 那麼閩江口外的這片孤絕的天空.. 便是我今生..最深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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